第62章 062
早上六点半, 床头边的闹铃响了起来, 一只皮肤小麦色的手从被窝中伸了出来, 盲摁掉大声作响的红色闹钟。
米歇尔琼斯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她打着哈欠, 挠了挠自己蓬乱的卷发，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
作为一个女生中的‘怪人’, 米歇尔的卧室看起来也丝毫没有女孩儿的气息。她有一大柜子科幻小说和漫画，墙壁上贴着马丁路德金自由宣言的选段：‘knowing that we will be free one day.’（要知道, 终有一天, 我们会是自由的。）
米歇尔伸着懒腰，她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食品扔进微波炉加热，然后去浴室里冲凉水澡。
“早上好, 亲爱的。”当米歇尔用洗发水揉搓着自己的头发时，一个金色长发的白人女孩敲了敲厕所门, “睡得怎么样？”
“还活着。”米歇尔说。
她可能就是那种有点怪, 有点酷, 还有点朋克的女孩儿吧。
她的室友已经习惯了她的风格, 金发女孩在外面做奶昔，一边跟米歇尔大声分享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梦。其实米歇尔并没在听, 她的室友朋友家境很好，养成了有些小公主的性格, 人有点碎碎念, 但是心眼儿很好。
“……然后你猜怎么了？”等到米歇尔洗完澡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 凯莉正在用面包机叮面包片, 她摆弄着自己的金发，兴奋地说，“然后我梦见他要约我出去玩！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预言之梦呢？”
“或许吧。”米歇尔漫不经心地说。
她从微波炉里拿出速热意大利面放在了桌子上，而凯莉着哼着歌又回到了自己房间鼓弄着什么。米歇尔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凯莉回来了，她将自己的金发发卷用小东西卷了起来，一边走还一边在脸上抹着什么。
凯莉歪着头，看到米歇尔又在很酷地一言不发的吃早餐，她伸出手，将一点润肤乳抹在了米歇尔的脸上。
“喂！”米歇尔向后躲了一下，可是女孩小麦肤色的面颊上还是多了一块白色，她瞪向凯莉——其实她没想瞪她，可是米歇尔长得就看起来有点凶，她随便瞪瞪眼睛就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
凯莉和米歇尔是高中同学，她知道米歇尔的性格，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只是笑嘻嘻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别生气嘛，酷姐，女孩子总要抹点什么的。”她说，“不然怎么变好看呢？如果不变好看，我大学就加入不了学校的拉拉队，就没办法去看橄榄球队的帅哥们了。”
“我的美在于内在。”米歇尔天生面瘫，她说话时能够保持面部维持在看起来冷冷的样子，“我最近在研究其他一些事情，谈情说爱实在是浪费时间。”
“是哦……”凯莉嘟着嘴，她看着米歇尔喝橙子，漫不经心的说，“也不知道谁整个高中时代都暗恋彼得帕克，结果差点被人家当成变态……”
米歇尔差点喷了出来，她瞪大眼睛，凯莉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你不在意外貌美又怎么样？你天天在他身边阴恻恻地观察他，没把他吓到就不错了。”凯莉说，“结果呢，帕克还不是看上了丽兹艾伦……大家公认的拉拉队队花。如果不是她转学了，还不一定什么样呢。”
“……我又没说我要跟她在一起。”米歇尔说，“暗恋是个人行为，只是为我的日常生活添加佐剂的。”
“好吧。”
米歇尔伶牙俐齿，凯莉说不过她，吃完了面包片便开始玩手机。
“你真是个怪人，米歇尔。”凯莉漫不经心地一边打着字一边说，“这么发达的时代，竟然还有你这样手机里只有一个学校app的怪人。你平时不玩手机难道不会无聊吗？”
“你玩手机难道不会感到恐慌吗？”
“什么意思？”
米歇尔嚼着意大利面，她用叉子凭空点了点凯莉的手机。
“你的购物软件会暴露你的喜好，你的社交软件会暴露你的圈子和家人，你每一次分享日常都在暴露你的行踪。”米歇尔说，“还有你每一次的网上浏览记录，都会记住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些所有的数据都会被传入智能电脑中，难道你不觉得恐慌吗？如果有人想查，他们连你犯过痔疮的事情都会知道。”
凯莉放下手机，她玩不下去了。
“但那又如何呢？现在人人都在这样做。”凯莉嘟囔道，“而且社会这样安全，这种民众数据都被超级英雄的部门监管，他们知道了就知道了嘛，有什么呢？”
“个人隐私也是人权的一部分。”米歇尔说，“你现在能够容忍你手机中的秘密被窥探，十年后如何有人要在你家里安装摄像头，你也会同意吗？一个人的权利就是像你这样无所谓的纵容而慢慢被越逼越少的。”
“好嘛好嘛，你思想深邃，我听不懂。”凯莉又开始啃面包，她模糊地说，“只要我活得开心就好嘛，那些事情管我什么事儿？不想了。”
米歇尔看着她，轻轻叹气。
“所以白人才更加单纯没心眼儿，因为你们从来没又被人侵犯过。”她说，“想想吧，当初隔离黑人的时代也没有过去那么久，好不容易达到了种族肤色的平等，可现在却又开始隔离人类和超级人类。美国的公民甚至无法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随意行走，说真的，你一点都不觉得这种事情很不应该吗？”
“可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呀，本来人类的体格就是比不上超级人类。”凯莉又开始玩起手机，她惊呼道，“天啊，乔治真的约我了！”
米歇尔叹了口气，她将食物塑料盒都扔在垃圾桶里，然后回卧室拿东西。
在大学前的几个月假期中，米歇尔加入了一个争取人类和超级人类平等的组织，她画了一些海报，今天要拿过去。
等到米歇尔将所有纸板都找齐，又背上电脑包之后，她走入客厅，凯莉也已经吃完饭了，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米歇尔便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前，门没有关。
和米歇尔那很酷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房间不同，凯莉的卧室装扮得粉粉嫩嫩的，还有白色的公主床和化妆镜，此刻凯莉正在一边哼着歌一边化妆。
“我今天要晚点回来，不能去顺道接你了。”米歇尔说，“等你约会完了，让那个男生送你回来吧。”
“好啦，我知道了。”凯莉露出笑容。她的目光滑到米歇尔的手中，她念到，“‘我们需要史蒂夫罗杰斯的真相’……他是谁？”
“一个被遗忘的人。”米歇尔说，“不跟你念经了，你好好去玩吧。”
米歇尔刚想离开，凯莉却说，“等等！”
米歇尔转过头，一股香甜的雾气喷了过来，凯莉放下香水，露出甜甜的笑容，“女孩子还是要香一点嘛。”
耸了耸肩膀，米歇尔离开了合租公寓。
皇后区的街道上，米歇尔夹着自己的海报和纸板，上面敏感的大字很快引来的嗡嗡作响的小探测仪，它们长得都跟《哈利波特》里的金色飞贼一个样子，米歇尔深刻怀疑设计这东西的人当时正在看电影，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告那个人侵占版权。
她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见不得人的，所以甚至没想隐瞒海报上的东西。金色飞贼……呃，探测仪在她身边绕了一会就飞走了。
整个城市里都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小机器人，米歇尔在人行横道边等红绿灯，一个小机器人便在旁边蹦来蹦去，大声倒数还需要等的时间。机器警察则在马路上空飞来飞去。之前凯莉和米歇尔打赌，她觉得机器警察后面是真人在观察，而米歇尔觉得机械警察背后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
米歇尔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了一个楼下是咖啡馆和街面店铺、楼上是红色瓦砖的居民楼外。她在胡同里登上了外围的消防梯，活力十足地向楼梯上面跑去，从五楼的消防通道翻了进去。
“早上好。”
“早上好，米歇尔。”一个青年正坐在电脑面前，米歇尔从他的身后走过，他吸了吸鼻子，“天啊，真让人难以想象，今天你怎么了？竟然喷了香水？”
“我室友喷的。”米歇尔将那些海报放在桌子上。
“我要闻闻！”另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一些的女孩走过来，她吸了吸气，“哇，今天可真是个新开始，不是吗，米歇尔？”
“别闹了。”一个比较成熟一些的年轻人走过，他说，“这些海报很不错，做得漂亮，米歇尔。”
“谢谢夸奖。”
“安斯科，今天照例在暗网上发帖了吗？”这个人问向电脑前的那个青年。
“当然。”安斯科说完停顿了一下，他说，“可是……我总是有些担心，我们的位置这么明显，不会被监控吗？”
“整个社会都被监控，我们也不可避免。”年轻男人淡淡地说，“况且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就算被看到又如何呢？”
“有道理。”
米歇尔在这个组织里忙了一整个白天，大家其乐融融，一起为一个目标努力的感觉让米歇尔也很高兴。更何况，他们努力的目标，让女孩儿觉得自己是在为更好的未来而奋斗，这种感觉很棒。
米歇尔接到了凯莉的一些短信，看起来她约会得很不错。米歇尔正忙，便没有回。
晚上时，分配了最后一个任务——大家分区分街地将传单和海报贴出去。他们想先唤起民众对自我隐私的重视，再衍生到当前对待人类和超级人类的不合理性。
米歇尔拿了传单和海报，还有一个小刷漆捅，前往她负责的区域。
她来到自己管辖区域内的街区，看到上个月贴在墙上的传单已经斑驳，而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却没有一个人看一眼。有两个年轻男孩蹲在墙边玩陀螺，也没有往墙上多看一眼。
米歇尔轻轻地叹了口气，刚刚的好心情快要都消失不见了。
她觉得现在大多数的市民都和凯莉一个想法，他们只在意自己现实中活的好不好，却从没想过自己的人权在一点点的被剥夺。
米歇尔有点感到垂头丧气，没想到，她刚刚走过马路，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地说，“米歇尔？你怎么在这里？”
米歇尔抬起头，她竟然看到了彼得。
“彼，彼得？”米歇尔也愣住了，“你怎么在这里？我之前问内德的时候，他说你出门了。”
“是的，我刚回来。”彼得露出笑容，“高中毕业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了吧？你……”
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她手中的海报和传单，那上面的‘个人隐私是公民应享有的权利’，以及‘人类和超级人类应当平权’实在是太明显了。作为一个超级人类，一个准超级英雄，彼得感到了一点点尴尬。
“……没事儿，你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米歇尔轻轻说，“我知道你们家和斯塔克企业可能有一些渊源，也猜到你的身份可能不那么普通……可我不会因为这个反而对你有苛责的，那也违背了‘平权’的意思。”
“哦，呃……”彼得看向身后的快餐店，他笑道，“我请你吃晚餐怎么样？”
……
这真是魔幻的一天。米歇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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