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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真相

  前夫登基之后

香烛在燃, 纸钱在铜盆里烧。


香烛燃烧味很是刺鼻,纸钱化灰味也很是刺鼻,但殿内二人好似什么都闻不到, 依旧站着, 很是平静。


这回是盛姮先开口:“陛下可知, 画上之人是谁?”


皇帝的目光落至了灵台上那幅画,画的左下角有落款,作画之人画技高妙,但字委实写得不好。


他平静地念出了左下角的两个字:“许澈。”


“你的亡夫。”


盛姮轻声问道:“看见他的面容,陛下不惊讶?”


皇帝道:“朕知道的永远比你所以为的要多。”


一听这话, 盛姮轻笑出声, 极是放肆。


莫论是许澈, 还是皇帝, 都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生怕旁人不晓得他是什么大人物。这般的做派,初看还觉神秘威严,瞧久了, 只觉令人作呕。


想到此, 盛姮确实生了干呕的冲动,好在, 她忍住了。


“但有一事, 陛下定然不知晓。”


皇帝挑眉,让她接着往下说。


“陛下定然不知臣妾为何要执意入这深宫?”


言罢,盛姮转过身, 把灵台上的那幅画卷拿在了手中,随后,眼睛不眨,平静地将其扔进了铜盆里,不过转瞬,盆中火便爬上了画卷一角。


“臣妾虽是个无用之人,但还不至于为了荣华富贵入这深宫,自然,臣妾入宫也不是因倾慕陛下,更不是因陛下同亡夫生了一张全然相同的脸。”


皇帝哑着嗓子道:“那你为何入宫?”


盛姮微微一笑,如雪莲绽于天山:“为他报仇。”


“不妨告诉陛下,在宫里头,每日的卑躬屈膝、曲意奉承,都让臣妾感到憎恶,同陛下的每回云雨交欢、颠鸾倒凤,都让臣妾觉得恶心。但臣妾一介女子,委实没有旁的法子,唯有好生利用自己的这具皮囊来迷惑陛下,好叫陛下成为臣妾的棋子。”


皇帝听后仍面无表情。


“你同朕说这些,是何意思?”


盛姮闻后,又是一笑。她早摸清了皇帝的性子,皇帝越是盛怒之时,面上表情越少。如今,他定已怒至极处。


“臣妾只想告诉陛下,臣妾心头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陛下在臣妾眼中,只是一颗用来复仇的棋子。”


“所以,你望朕赐死你?”


盛姮笑得极美,道:“难道陛下还会帮臣妾复仇不成?”


皇帝的面上也忽而露了笑意,道:“你口口声声说报仇,那朕问你,你欲向谁报仇,又欲如何报仇?”


盛姮笑意僵住,道:“这些事同陛下有何干系?”


“朕这个棋子也有些好奇自己会被如何利用?且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已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不敢在朕面前说的?”


话虽如此,可盛姮仍答不出,眉宇间多了几分慌乱。


皇帝淡淡道:“月上王夫葬身火海,月上举国皆知,此事乃意外。”


盛姮打断道:“这不是意外。”


“那凶手是谁?”


盛姮犹豫半晌,道:“逆贼盛琓。”


皇帝又问道:“有何证据?”


盛姮道:“我被赶下王位那日,她亲口承认的。”


“她如何承认的?”


盛姮被赶下王位后,去了冷宫废墟祭拜。也就是在冷宫废墟前,她得知了谋害其夫君的真凶。真凶在她面前洋洋得意道出的那些话,直至今日,她也一个字都不会忘记。


“臣妾记得,她说,‘这把火真是我放的,你又能如何?’”


皇帝品了半晌,道:“这句话有些不妥。”


盛姮已生慌乱:“哪里不妥?”


“她为何不直接了当地说这把火是我放的,偏偏要加个‘真’字?”


盛姮冷道:“臣妾不知。”


皇帝认真道:“因为人在说假话时,往往喜欢强调自己说的是真话。”


盛姮听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面色更冷,她本就存了必死决心,故而,早将纲常礼法抛至了脑后,语调冷冽道:“强词夺理。”


皇帝淡笑道:“好,就当真凶是盛琓,那告诉朕,你又欲如何向她报仇?让朕猜猜,你是欲用美色迷惑朕,让朕冲冠一怒为红颜,一举灭了月上,可如此一来,你不成了故国罪人?”


盛姮沉默良久,淡淡道:“不必灭月上,灭了她便是。”


皇帝躬下身子,从铜盆里捡起了那幅已烧了一半的画卷,画上的许澈,已然面目全非。


他瞧了两眼,轻叹一声,又道:“好,就当朕已经替你取了她的性命,那你呢,难道还妄想着能重回月上继承王位不成?”


盛姮正色道:“臣妾既然从王位上被赶了下来,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她的女儿,自不能继位,可月上王室里,还有旁系血脉,堪继大统。”


皇帝忽问道:“你不怕吗?”


盛姮不解:“有何可怕?”


“国君暴毙,储位悬空,多方势力,躁动不安,为夺王位,轻则同室操戈,累得王室元气大伤,重则血流成河,动摇国之根基,稍有不慎,分崩离析,国将不国。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便极有可能让整个月上陪葬,你是当过君王的人,朕不信你想不到这些,也不信你会为私仇,而祸害自己的故国。”


盛姮语塞。


“且,这一切的前提是,朕当真是个好色昏君,会为倾城容颜,晕了头脑。你同朕相处数月下来,你认为朕是这般的人吗?”


盛姮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陛下是圣明天子”。


“故而,此计不通。”


“此计不通,臣妾还有旁计。”


皇帝面露好奇:“哦?”


盛姮已然是破罐破摔,再无避讳。


“陛下膝下无子,若臣妾能诞下皇子,必将母凭子贵,待皇儿日后继位,自会为母报仇。”


皇帝眉头轻皱,大感这话可笑至极。


“其一,你的肚子未必真这么争气,就算真如你所愿,诞下了皇子,你又如何确保,朕会立他为储君?”


盛姮阴冷道:“在陛下还不曾有旁的子嗣前,先弑君。”


“如何弑君?”


“总有法子。”


“什么法子?”


盛姮又语塞了。


皇帝继续道:“其二,就算你的儿子日后真继了大统,成了君王,你又如何断定,他会为你复仇?”


盛姮道:“臣妾是他的母亲。”


皇帝道:“但他也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自有一国之君的考量,就算百行孝为先,他也毫无理由为了母亲前夫之死,去杀一个小国的国君,暗杀不够光彩,明杀必损圣明。最为紧要的是,若他做了此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岂非是背叛了朕这个父皇?”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故而,很遗憾,此计也行不通。”


盛姮听到此,再难持平静,狰狞之容尽显,恨声道:“陛下说这么多,究竟是何意思?”


“朕只是不解,一个口口声声、心心念念要复仇的人,为何脑子里却连一个行得通的计都没有?全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你背井离乡、甘入深宫,当真是为了复仇吗?”


盛姮稍敛狰狞,低下头,道:“臣妾愚钝,不及陛下思虑周全。”


“是思虑不周全,还是你从头到尾就不曾思虑过,亦或是说,你的心头压根就不曾有过真正的复仇之计。”


此言一出,盛姮的双手已然颤抖起来,狰狞之容全然散去,只余发白的面色。


皇帝的神情更为认真,紧盯着她的双目。


“观你这三年来的行举,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你根本不是在复仇,而是在报复你自己。”


“三年多前,怀遗腹子时,你明知有难产之危,却非要将之生下来。朕原以为,是因你对亡夫情深,但后来却想通了,不是因情深,而是你在用难产之危报复自己。”


“数月前,丢了王位,你未自寻短见,不是因心怀仇恨,而是因你想用被废之痛、昏君之名来报复自己。”


“前段时日,你弃了温思齐这一专情好夫君不要,丢了温府的安适日子不理,宁愿成为三个孩子们心中的无情母亲,饱受骨肉分别之苦,也非要来这深宫,同众多女子勾心斗角,此举,自然也是为了报复你自己。”


“而对你而言,最大的报复,便是将肉体献给一个陌生且肮脏的男子,在他的身下,极尽放浪,婉转承欢,甚至于怀上他的骨肉。在你这个月上女子心中,有后宫三千的大楚天子自然是最肮脏的男子。”


“但如今,你撑不下去了,所以便有了今夜这一遭,你故意激怒朕,想死在朕的手下,不为旁的,只因朕同你的亡夫有一张全然一样的面孔。”


这张全然相似的面孔,好叫她说服自己,是死在了亡夫手中。


“盛姮,你所谓的报仇,不外乎就是作贱自己、折磨自己的借口。


盛姮面如死灰,声音发颤:“臣妾不是傻子,也不是苦行僧,为何要作贱自己,又为何要折磨自己?”


皇帝仍很平静:“此事只有你自己知晓。”


为何要作贱自己?


为何要折磨自己?


盛姮想知道。


她当然知道,只是她不愿知道。


因为那是她埋葬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是她无计可消的罪孽,更是她渗入骨髓的愧疚。


不知是因灵台上的香烛太过熏人,还是因眼前人的面孔太过熟悉,不觉中,盛姮竟将心头所想全数说了出来。


“不错,因为我愧疚,我后悔,我想获得救赎。三年前,亡夫离世后,我便发现了,只有待我活得越痛苦时,心头才会越发安宁,只有当我疯狂地报复自己时,才会觉心头罪孽稍稍洗刷了些。”


“因为盛琓说的不错,真正害死他的不是那把火,真正杀了他的,是我的疑心和绝情,杀他的不是旁人,杀他的就是我。”


“如果那日,当他迈出殿宇时,我能多开口说一句话,他定会为我停留,可惜我没有。如果当初,我能多信他一分,而不是将冰冷的证据看得比天还重,他如今定还在我身旁,可惜我没有。如果过往,我能同他坦诚相对,道出心中所想,而不是刚愎自用,自持君王身份,他现下定还活得好好的,可惜,我仍旧没有。”


“是我,杀了最爱我的人。”


“也是我,杀了我最爱的人。”


“什么大火,什么真凶,什么盛琓,那都是借口,都不过是为了掩饰我罪孽的说辞!”


盛姮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口气。


但古怪的是,她却未流出一滴眼泪。


皇帝瞧着面前的女子,强压怜惜之心,轻摇头,道:“这不是全部真相。”


她已经声嘶力竭了,她已经在临死前做最后的忏悔了,他还在追问什么,他还欲要知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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