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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守候

  前夫登基之后

年关将至, 已是入冬,殿外寒风凛冽,枯叶遍地, 殿内温暖如春, 地龙生热。


两日已过, 美人躺在床上,神色安宁,只可惜,仍无醒转之意。


皇帝手持汤碗,坐在床沿边上, 亲手喂药, 汤药至嘴边, 喝进去的少, 流出来的多。皇帝将汤碗递给一旁的刘安福,复又接过锦帕,替盛姮轻拭流出的汤药。


一边喂,一边拭, 如此数回, 方才将这碗汤药,勉强算是喂完了。


刘安福跟随皇帝数年, 还是头一回见皇帝如此仔细地伺候一个人。


若展啸在此, 便会想到,那年深冬,皇帝陛下也同样这般仔细地伺候过一个人。


……


三年前, 不是许澈第一回 入冷宫。


再往前的一个冬,许澈就在冷宫里待过一段日子。


那年盛姮怀上了盛演,到了快临盆的时候,委实无力顾及朝政,便将政务一分为二,一半交到了盛琓手上,一半交到了许澈手上。


盛琓得此良机,哪有不作妖的道理?盛姮平安诞下盛演,还未出月子,参许澈的折子便如雪花般纷纷涌至其眼前。


折子很多,但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说许澈图谋不轨,妄想夺月上江山,颠覆女尊纲常。


许澈知后,一笑置之,不必猜也晓得,背后定又是盛琓在捣鬼。


许澈能一笑置之,盛姮却不能,且许澈的不以为意,落在她眼里,便成了不尊不敬。为堵住悠悠众口,也为能给朝臣们一个交代,盛姮便先让许澈进冷宫待着,打算等真相大白的那日,再放他出来。


入冷宫前的那日,是夫妻两人成婚后第一回 激烈的争吵。


许澈怒极之下,直言不讳,责盛姮的昏庸多疑,加之那时,周遭无人,由是这般,许澈未留住最后一丝理智,道:“若无我护你,你以为你当真能坐稳这月上王位吗?”


刚愎自用的君王哪里听得进这诛心之语?


月上国再小,她盛姮也是个君王。


大楚朝再大,许澈也不过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商贾之子。


他如今的富贵荣华、王夫尊位,都是她给的,若无她,他许澈算个什么卑贱东西?


盛姮当即便讥嘲道:“寡人无须你护着,若你有种,那便滚回你的大楚去,待在这蛮夷之地,委屈了你这位大楚上国的天之骄子。”


许澈怒极反笑道:“王上以为臣真有这般想留下吗?若王上真有本事,臣绝不会出手相帮,可惜你非但没有本事,还刚愎自用、忠奸不分、德不配位,空有皮囊,没有脑子。”


忠言向来逆耳。


实话最是伤人。


盛姮从小是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极少能听到几句重话。


哪怕她到了大楚,不凭在月上的权势,光是靠着那张天下第一美的脸,大楚男子们见了她,也个个是卑躬屈膝、花言巧语、百般讨好。


可现下她竟被臣子这般训斥,叫她如何能忍?


怒火蒙心,当即便上前,伸手掐住了许澈的脖子,美目中盈满恨意,恨意背后是杀心。


盛姮手头力道加大了几分,冷声道:“王夫,你以为寡人真不敢杀你吗?光凭你方才那番大逆不道之语,便够寡人将你千刀万剐了。”


以许澈的身手,若是想把盛姮推开,那自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没有。


他想看看,盛姮会不会真杀了他。


若她会,他便决绝地一走了之。


若她手下留情,他对她便也留存一丝期许。


他对她终究还是抱有一丝期许。


空气越发稀薄,意识也渐模糊。


待许澈已准备要还手之时,盛姮却先一步松开了手,从任性至极的疯梦中清醒了过来。


随后,她唤来了宫人,叫他们把许澈押送至冷宫。宫人们一见许澈脖子上的痕迹,心下无不大惊。


接着,许澈无反抗,无辩解,一言不发地跟着宫人们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时,盛姮怒火又生,斥退了殿内余下的宫人,连着最信任的舒芸在内。


空无一人的大殿内,盛姮孤独地蹲在地上,像个小姑娘,大哭了起来。


方才,她究竟在做什么傻事?


有些傻事能做,但有些傻事做了,那便只能抱憾终生了。


耳边忽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脸色苍白、身子虚弱的盛姮寻声走至了摇床边。


原来这时,盛演才只有月余大。


……


那夜争吵过后,让许澈第一次心生退却之意。


在一段姻缘中,若是受伤太多,就算是圣人,也会生出退却之意。


不是不够爱,大约只是累了。


随后的冷宫日子很是寂寥,盛姮来看过许澈两次。


两回隔窗对视,两回对视无言。


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可说呢?


任何挽回之语,好似都无法掩盖盛姮那夜的杀意。


因为那一瞬,她是真想杀了他,尔后,便杀了自己。


既然无言,就该早些离去。


许澈送走盛姮后,叫展啸送来笔墨,借着月光,写了封和离书,写到后来,许是累了,便闭目睡了过来。待他第二日醒来时,再看和离书时,竟见上头布满了泪痕。


昨夜他是很感伤,但却很是清醒,自己决计不会为此落泪。


从多年前的午后,许澈稳步走出那个地方起,便再也未为谁落过眼泪了。


许澈借着日光,又将和离书看了良久,轻叹一声后,将之撕毁了。


之后,盛姮再未来过冷宫,半月后,舒芸拿着一道旨意,将许澈请出冷宫,叫其辅佐公主,主持朝政。


许澈极是惊诧道:“王上呢?”


舒芸满目悲戚,将许澈带至了寝宫床前,盛姮闭目躺在床上,嘴角微扬,好似正做甜梦。


舒芸在旁,哽咽道:“王上昨夜身中剧毒,力未竭前,写下了这道旨意。”


许澈哑声问道:“御医呢?”


舒芸道:“御医早来瞧过,也已施过针,王上所服下的量虽不多,但此毒,性极猛,故而……”


“故而什么?”


舒芸闭目,鼓起了勇气,道:“故而太医说,王上能否挺过这关,唯有看她的造化了。”


原来,那道旨意,便算是遗属了。


昨夜时,许澈还以为自己真能放下。


可待他知晓,自己的妻子恐不久于世时,方才明白,她在他心头的位置是何等之重。


她再任性也好,再无理取闹也罢,哪怕她真想杀了他,可他仍爱极了她。


正如饮鸩止渴。


既已入局,又该如何破之呢?


半晌后,许澈坐在了床边,握起了盛姮冰冷的玉手,欲将体内热气过给她,若能换来她睁眼,就算全数给了,也不妨事。


许澈又问道:“王上所中为何毒?”


“月上奇毒离情杀,服之,七窍流血而亡。”


“可查出凶手了?”


舒芸摇头道:“尚未。”


许澈问道:“毒下在了何处?”


“糕点上。”


“什么糕点?”


“藕粉桂花糖糕,王夫有所不知,这离情杀的形貌,同藕粉一般无二,撒在糕上,真假难辨。好在王上有神灵护佑,今日尝了半块糕后,便觉略渴,饮起了茶,否则……”


舒芸不忍再说。


若盛姮再多尝一口,决计毙命当场,大罗神仙也难以救回她的命。


月上王室不比大楚皇室。大楚皇室宫规森严、礼数繁多,就拿用膳来言,大楚皇宫里,每顿御膳,皆有内侍先用银筷试毒,见银筷无毒后,再亲口尝之,待每道菜尝完,内侍们依旧安然无恙后,这顿御膳才敢让皇帝享用。


而月上,便无这么多的规矩了,莫说内侍尝毒了,连银筷试毒都是鲜有之事。


若真有人想以命换命,毒害国君,可谓是容易至极。


但月上民风向来淳朴,人人皆视王宫里美貌绝伦的女王殿下如珍如宝,虽说这位美貌绝伦的殿下算不得一位顶好的君王,但光是看她脸,又有谁会狠下心肠来,送这位大美人归天呢?


可现下还真有人不要命,妄图弑君。


月上百姓不能忍,许澈更不能忍。


“查,定要把真凶查出来。”良久后,许澈将掌中的玉手握得更紧。


……


喂完药后,皇帝没有离开床前,握着盛姮冰冷的玉手,问道:“刘安福,事情查得如何了?”


刘安福忙跪下,道:“奴才们无能,尚未查出真凶。”


皇帝冷笑一声,道:“若真查出了,你方才早便向朕‘报喜’了。”


“陛下圣明。”


皇帝问道:“盛昭仪所中为何毒?”


刘安福半晌不答,皇帝便知答案不太妙。


“说。”


“回陛下,据太医所言,此毒极为稀罕古怪,应当非大楚之毒,乃……”


皇帝淡淡道:“乃是月上之毒?”


“太医们说,若所估不错,应当是月上奇毒银罗粉。”


当年皇帝头回听说了这离情杀一毒后,便翻阅起了典籍,将此毒知了个明白。


月上小国,不论男女,皆看重“情”之一字,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诺。在国中,绝无和离、休夫、休妻之说,月上百姓们骨子里信奉一事,若自己对伴侣不忠不贞,将会受到老天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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