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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32)

  皇帝难为

心中已有主意。


224、番外


李平舟主动找由子退了亲事,合乎帝心,明湛怎会不给李平舟脸面。


故此,纵使李平舟脾气仍旧不咋地,明湛面对李平舟总能表现出一代帝王的气度胸襟来。


继大同城小胜的奏章后,明湛很快收到太原知府对赵令严的弹劾。其间细数赵令严着人到太原城打伤药商,强购药品,强抢大夫等等一系列令人发指的恶行。


明湛几乎可以从太原知府力透纸背的奏章中的看出太原知府是何等的恼恨愤怒。自己地盘儿的商贾被人抢了,哪怕商贾的地位再低贱,这对于一府父母官仍是难以忍受的耻辱。先前打仗时不好与赵令严计较,如今仗都打完了,是时候算算旧账。


武官打仗出生入死,无限辛苦,文官却从骨子里厌恶兵事,故此,他们十分擅长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不过,文武大臣之间的互不顺眼,对于帝王而言,并非无益。


但,偶尔明湛会觉得自己这皇帝做的不像皇帝,倒像调解员。此奏章,明湛按例吩咐内阁发至大同府,命赵令严上折自辩。


赵令严收到奏章,随便瞧了两眼,没说话。倒是宋遥先急了,问赵令严,“这是怎么回事?你派人去太原府强抢药材了?”


时已入冬,赵令严怀里抱个手炉,面前摆着炭盆,里面烧的是上好的银丝炭,炭盆上覆了一层丝网,丝网上烤着几个胖乎乎的番薯。宋遥有问,赵令严慢吞吞道,“谁知道鞑靼人会突然叩关,大同城里能有多少伤药?药不够,我就着人就近买了些。”


赵令严这幅温吞相,直把宋遥急的跺脚,不禁提高分贝,“你这是买吗?沿途一府十三县你抢了个遍,你这比强盗还狠哪。”


举着两根刨光的木筷子给蕃薯翻个个儿,赵令严道,“没药,没大夫,那些受伤的将士怎么办?活活等死么?”抬眼看一眼宋遥,“再说,我那也不是抢,是征用,给他们打了欠条儿,日后要还的。你急什么眼哪?”


宋遥叹一声,坐在赵令严身畔,忧心无比,“我还不是担心你,上次挨了那几板子瘸半月,这回若是陛下不悦,少不得又有责罚。”思量片刻,宋遥有了决断,“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办。”


赵令严抽抽鼻翼,闻着烤蕃薯的香味儿,唇角弯了弯,“知府大人参奏的是我,你写折自辩算怎么回事。”眼风含笑扫了宋遥一眼,赵令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事情推你头上去的。我就在折子上写,全是你让我这么干的。你再上封请罪折子,不就全了?”其实赵令严根本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反正大同府守住了,鞑靼人叩关,他们有功无过,纵使有太原府之事,不过小节而已。顶多是失了朝廷的赏赐,皇帝陛下为了安抚太原知府训斥几句而已。反正他与宋遥年轻而居高位,已是不少人眼红。这个时候,受罚比受赏要好。


宋遥半晌没说话。赵令严用筷子戳中一只番薯退给他,问,“怎么,不高兴拿你当挡箭牌啊?”


接过烫手的番薯,宋遥郁闷,“没。原本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哦,那咱们是心有灵犀啦。”赵令严剥开蕃薯,笑眯眯的吃起来。


宋遥望着赵令严白晳细腻的侧脸儿,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忽而唤了一声,“令严。”


赵令严正吃的欢,闻言一怔,侧脸微抬,转头望向宋遥。宋遥忽而抬手,略显粗糙的指尖儿扣住赵令严的下巴,左手为赵令严拂去唇角的蕃薯渣。


宋遥眼神深邃,赵令严眨眨眼,覆住宋遥的手,“放开。”掐住他下巴不放,想打架不成?


宋遥倾身逼近赵令严,在赵令严瞪的溜圆的眼神中,吻上那张淡色的唇瓣。


赵令严眼中满满的俱是不可置信,眼珠子险些从眼眶中掉出来。


宋遥并未深吻,只是碰了碰,就恢复了端正的坐姿。


“你,你疯啦?”赵令严还算镇定,脸色不变,有些结巴。


宋遥淡定道,“连着三天都梦到你,令严,我喜欢你。”


“怎么,怎么可能?”


“太上皇都能死而复生,有什么不可能。”


赵令严完全懵了。


自从宋遥表白,赵令严给现实雷的转向,一直处于懵头懵脑的状态。倒是宋遥一朝表白,见赵令严没要死要活的拒他于千里之外,就一厢情愿的默认赵令严愿意了。


宋遥瞅准机会就抓过赵令严亲上几口,赵令严恨不能一刀砍死宋遥。宋遥笑,“大家都是男人,莫学女子做那些扭捏相。”


赵令严黑着脸,“你把我当成随便的人么?”


宋遥挑眉,“此话怎讲?”


“你说呢。”赵令严反问。


宋遥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孔熠熠生辉。赵令严暗叹,漂亮就是沾光啊,禽兽蒙上层人皮都格外的讨人喜欢。


“阿严,我喜欢你就会想亲近你,这是人之常情,你别多想误会。”宋遥试图解释。


赵令严淡淡道,“我现在对你还没这种人之常情呢,所以,请你克制一些。”由于武力值的差距,赵令严用武力解决不了宋遥,只得试图跟宋遥讲道理。


宋遥恬不知耻,厚着脸皮道,“阿严,要不以后换你来亲我,说不得,亲着亲着就有感觉了呢。”


赵令严盯着宋遥,脸色慢慢的沉下来。宋遥只得投降,“好好好,没你允许,不亲你,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赵令严心气儿稍顺,就听宋遥道,“咱们先住一块儿,成吧?”


“不行!”


以往宋遥时不时与赵令严睡一条炕,赵令严也不说什么。但自从宋遥表白,赵令严真是把人当贼防着,坚决不肯给宋遥近身。


赵令严态度坚决,宋遥却抓住恋爱真谛、四字真言——死不要脸。


纵使赵令严严防死守,第二天醒来,必然有宋遥在身边同床共枕。最夸张的一回,赵令严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给人扒了,赤裸的躺在宋遥怀里。然后,宋遥那只该死的爪子竟然放在他屁股上,一夜之间不知道给人摸了多少便宜去。


宋遥这小子还不停的跟赵令严唠叨着,“阿严,你要是觉得吃亏,可以再摸回来。”


赵令严没给宋遥气死,纯粹是他心胸宽广。


赵令严不得不再跟宋遥谈一谈他们之间的情感问题,他认真的问,“阿遥,论年龄,我大你两岁;论官职,我没你高;论相貌,我更不及你万一,你看中我哪儿了啊?像你这样的条件,配公主也绰绰有余啊,你眼睛瘸了吧你?你怎么这样想不开啊?”


宋遥吃赵令严豆腐时各种不正经,不过,真正谈判时,他是正襟危坐,各种正式沉稳,说出的话却让赵令严各种哭笑不得,宋遥正色道,“我以前从未做过春梦,自从认识你,各种春梦里全是你。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你。”


“阿严,你也不必急于否认。若是你对我一点儿意思没有,不可能容忍我亲近你吧。”


赵令严瞟宋遥一眼,没说话。


宋遥继续道,“阿严,你并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性子。但是,你有没有觉得,你常占我便宜。”


赵令严竖起眉毛,断然否认,“哪有?我可没占过你便宜。”他可没有扒光宋遥去吃美人儿嫩豆腐。


宋遥淡定微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难办的事,你总是会推到我头上,让我替你顶缸什么的?”拉过赵令严的手握在掌心,宋遥温声问,“阿严,对别人,你可有这样亲呢?还是说,随便谁都能跟你睡一条炕?盖同一条被子?”


赵令严牙疼道,“阿遥,遥美人儿,我真的只是觉得你是知己,是好兄弟。你想想,你这样的姿色,天天跟我睡同一个炕头儿,我怎么连一个春梦都没做过啊?”


宋遥惋叹,“亏你还是画春宫的人呢。”


赵令严翻白眼,“难道画春宫的人就得是色魔啊?”


“阿严,我也只对你色而已。”宋遥唧咕,“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是个男人就会有想法的。阿严,要不你瞧瞧我的*。”说着就要脱衣服。


赵令严连忙按住宋遥的手,哀求道,“阿遥,宋遥,遥兄弟,遥美人儿,算我求你,你再给我点儿时间行不行啊?”


宋遥忍的心头蹿火,嘴里长泡,不满道,“那我就再忍一个月,一个月后必须圆房。”


“不行!”赵令严断然拒绝,有没有搞错,若是他们之间的事传出去,俩人的前程就都玩儿完了。


宋遥直接把人压身上剥衣裳,“那就现在圆房。”


赵令严气的满面通红,勃然大怒,“宋遥,你别得寸进尺!”


宋遥盯着赵令严的眼睛,微微受伤,“阿严,你真对我没感觉?”


“有个屁的感觉,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我对你有什么感觉?我对你有感觉照照镜子就行了。呜——”赵令严嘴巴说的痛快,冷不防宋遥一根手指插进菊花里,那种感觉,赵令严完全无法形容,闷哼一声,竟再也说不出话来,继而满面通红。


宋遥的呼吸变的炽热,喷在赵令严的颈项,手指缓缓的chōu_chā ,内壁干涩紧窒。宋遥忽地想起梦中的情形,身下热血沸腾,胯下肿胀直接戳在赵令严的大腿处。


赵令严活了二十几年,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形,以往的伶牙俐齿完全派不上用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眶微红,两串眼泪没有预兆的滚至耳际,继而没入鬓角。


赵令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凭着宋遥对赵令严的了解,这人虽有些画春宫的小爱好,在*上却极是保守,譬如休沐时多有将士去城中花楼消遣,宋遥碍于身份不好常去,赵令严偶尔只是随大溜儿凑凑热闹,从不在花楼过夜,更不会让那些女人近身。


再譬如,先时宋遥尚未开窍时还打算送给赵令严两个丫头侍妾,赵令严坚决不要。


其实,不说宋遥对赵令严动心之事,单就赵令严今时今日之地位,赵令严也是正经的四品官员,他宋遥的心腹手足。


宋遥是个急脾气,做事情雷厉风行,他是看不惯赵令严的磨唧,故此咄咄逼人,小小欺负赵令严一下,那叫情趣。


今看到赵令严默默流泪,宋遥不禁心疼,忙将手指撤出,抬袖子给赵令严拭泪,粉饰太平道,“阿严阿严,是我孟浪了。别哭了,是我不对,以后不经你同意,再不碰你后面,成吧?”


赵令严气的狠了,甩开宋遥的袖子,自己抹把辛酸泪,起身敛衣系带,穿戴齐整,眼里憋着两泡泪,抬脚走了。


宋遥是个很一厢情愿且自信的人,他自己喜欢赵令严,就觉得赵令严也该喜欢他。并且,仗着武功值爆表儿,占尽了赵令严的便宜。


而且,在攻受上下的定义上,宋遥更一厢情愿的认为,凭自己的身材力气,自然应该是在上面的那位。


无数前人的经验告诉我们:骄傲自大是没有好下场的。


接下来,宋遥悲惨的遭遇印证了前贤的智慧。


当自己被剥光光身酥体软的躺在赵令严炕上时,宋遥终于见识了读书人的厉害。


225、番外


如果说宋遥是实践派,赵令严就是理论派。


论床上经验,赵令严是绝对比不上宋遥的,所以,先前宋遥才能把赵令严吓的跟受惊兔子似的。但是,不要忘了一句老话,兔子急了都要咬人的。何况,赵令严绝对比兔子要厉害的多。


起码,赵令严的小春宫图儿可不是白画的。


从理论知识上论,赵令严比宋遥丰富百倍。


宋遥一身的武功,再厉害也敌不过赵令严的药力。不过,宋遥是见过大世面的。尽管被下药,宋遥仍然十分冷静,望着赵令严严肃的脸孔,不禁勾起唇角,温声道,“阿严,只要你点头,我高兴都来不及,何必用药,扫兴不说,更伤和气。”


赵令严正色道,“你性情高傲,打又打不过你,不用药的话,怕你不肯在下面。”


宋遥脸上微红,他的确没打算在下面,不论从身高还是体力来讲,赵令严都要比他受多了。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宋遥将表情放柔,认真道,“阿严,你若是喜欢在上面,我不会跟你争。”


“现在你也争不过我。”赵令严上前,为宋遥宽衣解带。宋遥相貌俊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赵令严常画断袖小春宫,虽以此生财,但是可想而之,能画好断袖春宫图儿的人,起码在心理人不大可能会厌恶断袖一事。


赵令严不是头一遭看宋遥的身体,却是头一遭紧张的手脚打颤,宋遥摇头浅笑,“要不要我教你,阿严?”


赵令严白眼翻过去,在理论方面,他完全可以称专家,还用得着宋遥教?


纵使宋遥也得承认赵令严的天分。


赵令严只是缺少实践而已。


他清楚人身上的敏感部位,然后在宋遥身上一一试验,很快连啃再舔,连吸再吮,把宋遥折腾的呼吸粗重,快感自脊背升起,下面更是兴奋起来。


“你他妈的快点儿。”宋遥实在受不住赵令严的水磨工夫,原本给人压在身上已是不爽,若不是他先对赵令严有不轨之心,如今又是这番情形,宋遥再也不能相让的。


赵令严行事,素来是极的章呈的,他摸出盒香膏,慢吞吞的探入宋遥的股间,一寸一寸的探入抹匀,不急不徐道,“别急,强来是要受伤的。”


宋遥懊恼,“妈的,谁急了?”难道他还急着让赵令严上他不成?


赵令严抬头审视着宋遥长眉微拧,双颊泛红的模样,忽而一笑,凑上去细细碎碎的亲吻着宋遥,良久方道,“是我急,行吧?”


宋遥怎么说后面都是头一回,奈何赵令严一幅书生脸铁石心,硬是不知体谅,压着宋遥换了几个体位,饶是宋遥身子结实也有些吃不消,最后赵令严打水给宋遥擦身时,宋遥已是昏昏欲睡。


宋遥自认为脾气上佳,赵令严对他用药、不知体恤的事,他就忍了。他是想着,暂且让着赵令严,先把俩人的感情培养起来才是重中之重。


谁知晓,这姓赵的上了他一个晚上,第二日竟留下辞呈,收拾包袱跑路了。


宋遥没给赵令严这敢做不敢当的东西气死,也气个半死,当下命人点齐兵马,骑马去追赵令严。


赵令严并没走多远,他武功肉脚,骑术也不是多好,带着自己的小书僮刚出城门就见后面追兵袭来,他倒是识时务,瞟一眼宋遥的脸色,便决定跟宋遥回去了。


宋遥脸色极差,苍白中透出冷冽,望着赵令严不安的脸孔,抬手举起马鞭,恨不能一鞭子抽死姓赵的。不过,宋遥只是轻轻的甩了甩,别开眼望着天边流云道,“你身为大同军四品将官,无谕无令不得离开大同城,这点儿规矩也不懂么?”


赵令严闷头没说话,宋遥命令道,“给赵大人一匹马。”


宋遥昨天给人做去半条命,今天飞马追人,回到将军府下马时都有些脚步不稳。赵令严连忙扶住宋遥,宋遥冷瞥他一眼,到底没拂开赵令严,直接回了院子。


将院中侍从打发出去,宋遥坐在堂屋上首之位,冷眼盯紧赵令严。


赵令严死到临头,半分不慌,倒了盏茶给宋遥,从容自若的问一句,“身上还好吧?”


“死不了。”宋遥冷声问,“为什么要偷跑?”


赵令严叹道,“阿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居高官登高位,纵使我们生情,难道还真能一辈子不娶?”


宋遥面露不悦,理所当然道,“女人不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有何要紧?”


赵令严望向宋遥漂亮的眼睛里,脸色淡淡,“阿遥,你知道为何先前你送我侍女我不要吗?”


“我父亲终生只有我母亲一人,此生,我羡慕的也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赵令严道,“我无父无母,也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没人会对我妄加干涉。”


赵令严平心静气,声音亦不高,说出的话却是令宋遥心神震颤,“我对你生情,此生便不会再染二色,更说不出娶个女人传宗接代的话。我不但说不出这样的话,更做不出这样的事。不过,阿遥,你不一样。”


“阿遥,我离开,是因为我不愿将来因此事与你生隙,更不愿将来彼此双方难看。”赵令严沉声道,“阿遥,我离开,是因为我早看透了你。”


说完这句话,赵令严便沉默的坐在一畔,闭口不言。


宋遥这样的人品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本事,赵令严并不厌恶断袖,对宋遥生情是人之常情。


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情之一事,只是调味品,而非生活的必需品。


赵令严榜眼出身,论人才并不比宋遥差。在赵令严看来,爱情永远没有尊严重要。


若是宋遥日后娶妻生子,置他于何地?


与其将来要面对这样的不堪,不如他先把话说了、把事做了,宋遥纵使不悦,且趁着余情未褪,总还有好聚好散的情分。


对于赵令严的话,宋遥并未说什么。


赵令严并不是那些随便两句甜言蜜语就能哄住的人,宋遥对赵令严有意,但是,很显然,他与赵令严在爱情上并没有一致的观点论调。


宋遥是成年男子,精力正是旺盛,这府里,有侍妾供他消谴;在外面,亦有女人为宋遥的入榻之宾。


这并不是说宋遥就人品有碍了,在这个银子可以随便买卖人口、男人三妻四妾的年代,以宋遥之身份地位,有女人再正常不过。


倒是如赵令严此等洁身自好过头的,难免被人猜疑呢。


话已至此,赵令严起身道,“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儿?”宋遥冷眉淡眼横过去,问一句。


“先递辞呈,待陛下御批,再离开。”赵令严紧紧捏着拳头,心中酸涩难言,先时宋遥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如今正是情浓之时,宋遥依然不愿给他一句承诺,可见宋遥心中所谓的情分亦再浅薄不过。


宋遥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物儿,哪怕对赵令严有意,也不可能就换了心肝儿。虽见赵令严眼角泛红,宋遥并未心软,揉揉眉心,“辞呈的事不准再提,你又没吃亏,难道本将军白给你操一个晚上,倒是委屈着你了。”


赵令严退一步,“那我找宅子搬出去。”


宋遥不情愿,赵令严眼眶憋红,“你是不是非逼死我不可?”


听到这种话,宋遥心中陡然蹿出一股怒火,手中的马鞭啪的落在赵令严手边儿的矮几上,随风刮出一道凌厉的鞭痕。宋遥拍案怒道,“赵令严,究竟是谁逼谁,你比我清楚!”


赵令严两串眼泪刷就下来了,宋遥肚子里的火还没发出十之一二,就被赵令严的眼泪给堵回去了。


不得不说,赵令严选的时间非常好。若是情转薄之时,怕是他哭瞎了也不一定有人看一眼。如今宋遥吃了大亏,尚未得手,正是情浓,赵令严一落泪,宋遥怎能不心生不忍?


“行了行了,搬吧搬吧。”宋遥不耐烦的挥挥手,赵令严就要走,又给宋遥唤住。


宋遥声音中满是无奈,“不必急这两天,待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不迟。”哪怕赵令严占了大便宜,宋遥仍是担心赵令严这样急切的担出去,会不会让人多想?会不会有人借机找赵令严麻烦什么的?


赵令严微点头,抬脚走了。


眼望着赵令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宋遥脸沉若水,右手大拇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掌中马鞭,心头的不悦绝不仅仅出自身体不适的原因。待赵令严走了,宋遥才发现,先时他yy出来的,待把赵令严逮回来定要严加教训的事不但半点儿没做成?相反,赵令严还大摇大摆的自他的府里搬了出去!


真他娘的赔了将军又折兵!


赵令严搬出将军府,少不得引人侧目,令人多思。


连赵令严的书僮都忍不住问一句,“少爷,咱们为何要搬出来哪?”


赵令严笑眯眯笑眯眯道,“搬出来,是为了将来再搬回去哪。”


226、番外林永裳


明湛是个很有胆略的人,所以他时常干出些出人意料的事,也就不足为怪了。


譬如,在得知东南有海盗骚扰沿海边镇时,前浙闽总督邵春晓已羁押在案,如今浙闽巡抚主持大局,未免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嫌疑。


在内阁询问新的浙闽总督人选时,明湛做了一件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他直接任命林永裳为江南总督,掌江浙闽三省政事,节制三地兵马,以备战事。


江南总督一职,实乃明湛独创,老凤家的列祖列宗们一无此智慧,二无此胆量,敢将江南三省交付于一人手上。


明湛将事一提,不要说朝廷百官,就是李平舟和徐叁,一个林永裳的座师,一位林永裳未来的岳父,都出言反对。言及林永裳年龄资历有限,实在难以胜任。


明湛大手一挥,特殊年代特殊对待。


皇帝陛下一意坚持,内阁虽有圣旨封驳权,但那权利说白了不过是给内阁的脸面而已,最好不要用。在皇权至上的年代,以明湛的强势,没占着十二分的道理,你敢封驳他的旨意,将来怕也落不得好儿。


再者,其实李平舟徐叁心里也极矛盾,节制江南三省以备战事,风险虽大,机会也实在难得。男子汉大丈夫,一生之中能有这种流芳千古的机会,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何况林永裳身上尚有一桩血海深仇未报,若能立下战功,将来为家族洗涮冤屈的机会就更大。再进一步,林永裳若想恢复身份,却有欺君之罪在前,本就是死胡同,要闯出一条生路,非有盖世功勋不可。


因着女儿,徐叁不得不为林永裳筹划,天赐良机在眼前。徐叁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大公无私,见帝王坚持,徐叁自然谨遵圣命。


林永裳接到圣旨时亦难掩惊讶,他早知道明湛信任他,但是,在明湛知晓他身世的前提下,他实在未料到明湛会直接将江南三省付予他手。


捧着明黄缎子的圣旨,林永裳轻轻叹了口气:帝王厚爱至此,焉能不以死相报。


淮扬的事,林永裳交待给巡抚杨大人,同徐盈玉告别后,直接起程去福州。


帝都。


阮鸿飞都得叹一句,“我真没料到你对永裳信任到此地步儿。”


“林永裳与凤景明是少时伙伴,论起对凤景明的了解,除了你,也就是林永裳了。”明湛仔细观量着棋盘,准备落子,“再者,我看林永裳不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你当我小心眼儿呢。”


“哪里,陛下是众所周知的胸襟宽广。”阮鸿飞笑着捧明湛一句。


明湛点头,“那是。”


明湛之所以让林永裳总督江南,亦是出自稳定江南的考虑。


当年淮扬何等形势,林永裳都能不动不摇的拔掉刺头,坐稳淮扬。


何况浙闽。


先前明湛身为储君南巡时,已经清理过一回。可惜邵春晓魄力不足,小心思太多,白白坏了明湛一盘好棋。


让林永裳接手,也是为了日后整个江南的战局考虑。


林永裳虽是淮扬总督,对浙闽的形势并非没有了解。相反,他早已成竹在胸。一到福州城,林永裳先拿掉闽靖侯府,再找刘影商议,“我听说刘大人先前曾奉御命在海盗李方那里为卧底。据我所知,李方还没有死,先前刘大人在杭州城遇袭,就是出自海盗之手。若是李方得知刘大人如今高官厚禄,他定会对刘大人恨之入骨。现下又上岸找刘大人报仇,可见此人已是走头无路。”


刘影不大明白林永裳之意,“李方的势力已经去了十之八九,就算活着,也早投靠他人。”


“刘大人,很少有人会在冬天打仗。”林永裳道,“何况去岁海盗大败远遁,如今江南形势不明,据我对他们的了解。李方上岸不过是被当做弃子丢到岸上来试探一二的,若是李方仍有以前的势力,焉会行此险招,亲自上岸?可知如今李方不过是一过河卒子,自身尚且难保,并不难推断出他在海盗那面的地位。”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诱捕李方。”


林永裳不会平白对刘影说这些,他自然有其用意所在。刘影是个明白人,淡淡道,“总督大人是想让我做饵儿?”


“给李方一个机会,他定会现身。”林永裳并不否认自己的打算,温声道,“刘大人不必担心,我必然有万全之策来保证刘大人的安全。”


刘影望着林永裳没说话,他虽然很想弄死李方,但是……很明显林永裳是想活捉李方。


林永裳似乎并不理解刘影的沉默,他再道,“我请了天下第一高手,薛大人的师傅,付宁付大侠来保护刘大人的安全。”


话到此处,刘影拒绝不得,只得应下。


林永裳先拿下刘影,再去拜访付宁。


付宁能成为天下有名的高手,在武道上用的心思多了,其它方面难免忽略。其实付宁并不难打交道,何况林永裳是刚出炉的江南总督,付宁多少也要给林永裳几分颜面。


只是,付宁并不愿接受官府的差谴。


林永裳温声道,“我听闻付大侠是受朋友之托暂留于福州城。”


“林总督消息灵通。”


林永裳微微一笑,他在官场历练多年,见到的多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似付宁这般直接将冷淡写在脸上的,实在不多。林永裳道,“付大侠可知托你之人是谁?”


付宁抬眼望向林永裳,林永裳祭出杀手锏,低声道,“陛下与杜若国主微服私巡,巧遇付大侠。若是我没猜错,付大侠正是受陛下之托,在此停留。”


付宁自认为活了一把年纪,普今天下,该见识的也见识到了。然,纵使付宁心境沉稳,也给这消息雷得瞪目结舌。付宁再也料不到,风闻中最圣明不过的皇帝陛下竟然是个小胖子。这胖子,还跟他有来有往称兄道弟的住了一个多月。


再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事儿了,付大侠一时间失去了反应。林永裳温声道,“此次,本官正是奉御命请付大侠出手相助。”


付宁要如何拒绝。


林永裳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李方想报复刘影,必然会上钩儿。


但是,林永裳再也未料到,刘影会率先下手宰了李方。


一脸聪明相的刘影竟然是个蠢货!


林永裳费尽心机才逮住了李方,如今全毁在刘影手里。林永裳骤闻此事,并未拐弯抹角,反是直接去问了刘影,“李方是不是你杀的?”


林永裳向来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忽然之间面沉似水、眸冷如冰,刘影心里当真有几分发憷,抿一抿唇角,并未说话。


刘影不说话,倒不是他就天生实诚敢做敢当。实在是林永裳手段一流,不论阅历、见识、还是心智城府,皆非刘影所能及。他着急宰了李方,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儿,这事儿不必林永裳查,刘影就知道做的不够严密。


沉默就是默认。


想到自己一番心血计划就此付之东流,林永裳一拢刘影的前襟把人拽到跟前,劈手就是两记耳光,咬牙骂道,“你这蠢货!”


林永裳并非武官出身,不过,此人少时历经坎坷,绝非寻常书生。两巴掌就打的刘影口鼻冒血,脸颊红肿。


刘影能在海盗群里活下来,也有几分狠劲儿。他根本没料到林永裳直接动手,挨了林永裳俩耳光,刘影被打的脑袋发懵,深吸口气道,“我做的,我自然会上奏章请罪。”


“废话,你难道还想着有人给你擦屁股不成?”林永裳冷冷的攫住刘影的眼睛,压低声音,“人狠一点儿不算什么,但是太蠢就是要命的事了。你明天就回帝都,不要再在这里碍手碍脚。”


刘影忽然道,“闽靖侯府一向与海匪有联系,李方虽然死了,你从闽靖侯府入手,也能查出线索来。”


闽靖侯府虽已倒台,毕竟是宗室出身,闽靖侯谋反的罪名,陛下都没把闽靖侯府满门抄斩。对宗室,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把事情做绝!刘影先前的事,林永裳只是略有耳闻,具体如何并不清楚,但是,此时刘影弄死了李方,又提闽靖侯府与海匪相关,或是想将功赎罪,或是想着借刀杀人!


林永裳半分不领他的情,反是一指刘影的鼻尖儿,冷冷道,“你那几分心思,在我面前最好收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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